如今,霸座已经成为通向网红人生的一条捷径。从“霸座男”开始,“霸座女”和“霸座婶”也相继粉墨登场,吸引来洪水般的流量。
他们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甚至于学历分布也很有代表性。由此可见,霸座的行为并不是某个群体的专属“技能”,而是散布在各个人群中的一种“集体病症”。
霸座群体的“病症”可以简称为“我没有错”
山东的在读博士生孙赫称得上是个十八线演员,他拙劣地表演了自己“身体无法控制,不能起身”的姿势,试图表明自己没错;
湖南32岁的周女士,则以座位上没有贴上座位牌和自己也买了票,来表明自己占座很合理;
河北的老太太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,“年轻人嘛,站一会儿没事”。
美国两位社会心理学家卡罗尔·塔夫里斯和艾略特·阿伦森写过一本书,叫做《错不在我》。
两位学者分析人们为何不愿意承认错误时将其归结为两点:觉得没有必要认错和觉得认错会显得很愚蠢。
在这种前提之下,当事人的自我辩护通常可以总结为三个步骤:第一,死不承认,表示自己没有错;第二,滥找借口,即使错了也不能全怪我;第三,将后果最小化,即使是我的错,对你也没什么伤害。
对比塔夫里斯和阿伦森的分析,可以把三位霸座界的“翘楚”对号入座。三个人首先都不承认错,嘴硬得很;其次也会滥找借口,身体抱恙、腰酸腿疼或座位牌没贴等等,总有他们能找到的理由;最后不把他人的利益当回事,总觉得自己造成的伤害很小,比如“年轻人站会儿没事”,令人哭笑不得。
某种程度上,这三位霸座者也是不幸的,因为短视频的普及令他们无处遁形。毕竟,客观来说,霸座者从不鲜见,能被曝光的只算是寥寥。所以,尽管没有人做过精确的统计,但霸座者的数量规模不小,这一点并不应该受到怀疑。
霸座源于个人道德与社会变化脱节
那么,问题来了,这些霸座者都是没有道德的人吗?
我认为答案并不能简单地说“是”。孙赫也许有一群好哥们,大家对他评价都不错;周女士可能是位好妈妈、好妻子,而那位大婶没准是出名的热心老人,平时喜欢帮邻居忙。
一个人是有很多面的,他们并不是刻意被简单描述为坏人的人,他们之所以缺乏道德,可能只是他们缺乏某一方面的意识、观念和训练。
正如梁启超先生所指出的,很多中国人很注重私德,欠缺公德。的确,一些人没有统一的正义标尺,只有关系上远近的考量,同样一件事,不管谁对谁错,对朋友两肋插刀,对陌生人缺乏同理心。这实际上可以总结为个人道德与社会变化之间的脱节。
从熟人社会到陌生人社会,也可以看作是从小型社会到大型社会的过渡。传统的熟人社会中,人和人会不断重逢,这会促使我们变得更有道德。所谓“抬头不见低头见”,今天我帮了你,你帮了他,后天他帮了我。家庭、邻里,由熟人构成的社会网络会培育出基本的社会规范、人与人之间的互信。
但到了陌生人社会,诸如火车车厢,陌生人人来人往,彼此间是没有重逢几率的。在这个空间里,每个人都被要求遵守购买车票、按座位就坐,保持清洁和安静等公共秩序。列车员和乘警是这一秩序的维护者。
有所不同的是,霸座者内心对公共秩序常常是不认同的,所以一旦有管理上的空隙,就会激发他们“占便宜”的欲望。而一旦被发现和指责,又会启动他们“错不在我”的心智模式。
所以,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看,拉黑名单、罚款当然是需要,这是一种底线层面的震慑。
学会跟陌生人打交道需要更多训练
但是,想要霸座者不是因为恐惧惩罚而认同,而是因为道德水平提升而认同公共秩序,拉黑和罚款都是不够的。
从私德到公德,道德的转型需要时间也需要锻炼、培训。 最合适的平台就是小区和小团体。小区论坛、业委会、家委会、慈善组织,这些组织介于熟人和陌生人之间,可以作为人们公德培训的场所和平台。
学会跟陌生人打交道,学会遵守公共秩序,学会遵循公共礼仪,学会设身处地地思考。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能力,而不仅仅是一种礼仪或道德。
原子化代表了不少人的生活状态。本质上,很多人依然没有能够过上严肃的公共生活。如何提升个体参与构建社会秩序的自觉性,可能是我们在谴责、怒骂和指摘霸座者时,更应该思考的问题。
(责任编辑:中国城镇建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