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海战役的紧要关头,在杜聿明集团被困于徐州城之时。我华野、中野两路大军60万人对阵国军名义上80万人(实则只有60多万,黄百韬兵团已就歼),此时最大的变数似乎是武汉的白崇禧。
白崇禧手中尚有20万大军,如果蒋介石把这股生力军投入淮海战场,100万对60万,战局会不会发生剧变呢?现今各种权威著作中很难见到当时国共双方对这一情况的推测,笔者从只鳞片爪中拾取些许资料,试作一事后之论:若是白崇禧真的参战,能否对战局造成重要变化。
一、国军兵力布势全面落下风
60万打80万,这是很多人对淮海战役的第一印象。
在这个基础上,再把白崇禧麾下20万人加上,国军100万对解放军60万,看起来胜利的天平不免向国军倾斜。
然而这种算法并不科学。淮海战役中国军的总兵力数字看起来很庞大,实际投入决战兵力却远远没这么多。
国民党军在徐蚌战场的部队序列,有邱清泉第二兵团,下辖第五、七十、七十二、七十四、十二、一一六等6个军;李延年第六兵团,下辖第三十九、五十四、九十六、九十九等4个军;黄百韬第七兵团,下辖第二十五、四十四、六十三、六十四、一百等5个军;刘汝明第八兵团,下辖第五十五、第六十八等2个军;李弥十三兵团,下辖第八、九、六十四、一一五等4个军;孙元良十六兵团,下辖第四十一、四十七等2个军;三绥区冯治安部,下辖第六十九、七十七、二十、一零七等4个军;华中“剿总”赶来助战的黄维十二兵团,下辖第十、十四、十八、八十五等4个军。以及徐州“剿总”相关直属部队,参战部队共30个军,75个师,人数共计80万左右。(资料来源:全国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《淮海战役:原国民党高级将领的战场记忆》)
客观地说,如果这80万大军集合到一起,形成一个强大的集团,任华野、中野两大野战军有通天入地的本事,万难啃掉这样强大的集团。
幸运的是,由于国民党高层缺乏有力调度,兵力布势上远远不如我华野、中野有力而迅速,其重兵集团并没有集结到徐州附近,而是在陇海、津浦两条铁路沿线,部署成十字阵,兵力极其分散。
这样分散的布势,蒋介石起初也意识到有问题。在杜聿明强烈建议下,决定将全部兵力收缩至以蚌埠为核心的淮河南岸。
但蒋介石又意识到,这一方案将徐州弃而不守,一则担心影响民心军心,二则担心共军拿下徐州后,沿陇海线左右调兵非常方便。于是临阵改案,改为坚守徐州、蚌埠两大要点,把兵力改为“两点一线”式,即南北控制徐、蚌(这就是国民党方面所谓“徐蚌会战”的由来),将主力沿徐蚌一线及其两侧布置。
蒋介石设想的很好,按照这个“两点一线”,津浦路西侧,北有邱清泉兵团,南有孙元良兵团;津浦路东侧,北有黄百韬兵团,南有李弥兵团,蚌埠是两点一线的真正重心,由李延年、刘汝明两兵团镇守。可以说东西南北互相呼应,不怕共军大股来攻。
然而想的好不代表做得好,国军的指挥调度和临场反应太慢,根本没有准确领会蒋介石的意图。杜聿明恼恨蒋介石改变意图,也不是全然愤恨老头子水平低,而是他始终对自己的部队没有清醒的认识,过高估计刘峙和手下那帮骄兵悍将的团结程度。
换言之,如果徐蚌国军部队真有华野、中野那样的执行力,说不定也真能把兵力集中起来,形成真正的坚不可摧的“两点一线”大阵。
那么在执行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,导致国军最终布势失败呢?
其一,黄百韬兵团被围于碾庄,国军大阵的东面大龙被捉,“两点一线”阵瘸了。
其二,孙元良兵团丢弃蒙城,结果被刘伯承乘虚而入,飞兵宿县,切断“两点一线”中的线,也就是津浦线,导致徐州、蚌埠失去联系。
本文重点讲白崇禧参战,故不对这两场关键战役多着笔墨,只是作一简要评论。这两场战役之所以爆发,就在于粟裕、刘伯承对蒋介石意图的理解,远远超过刘峙、黄百韬等人。
黄百韬没有把兵力迅速向徐州靠拢当成急务,慢腾腾地在运河东侧,等待刚刚划归自己的四十四军,着眼于小节,而耽误了大事。黄百韬战死前埋怨上级要他等四十四军,其实他内心深处到底有没有一点贪念,对四十四军这块说大不大、说小不小的肥肉,动了馋涎呢?
孙元良兵团离开蒙城,过错则在刘峙。黄百韬被围后,徐州之西骤然成为战役焦点,他不敢承担坐视不救黄百韬的罪责,不顾大局地要孙元良北上救援。
形势至此,淮海战役参战国军主要兵力,已被切割为三大块,即徐州邱清泉、孙元良、李弥一块,碾庄黄百韬一块,蚌埠李延年、刘汝明一块。徐州“剿总”兵力虽多达70万,但每个局部兵力都处于劣势。
从这个基本盘看,国军想要靠局外兵力翻盘,难度相当大。
但军事上从无绝对之论。如果白崇禧20万生力军果真快速加入淮海战场,支援被围的黄维,或投入徐州解救杜聿明,都能在局部改变双方兵力对比。要知道,中野、华野合力围黄维兵团,双方兵力其实旗鼓相当,若非黄维指挥应变能力和刘伯承差着一个数量级,黄维兵团并不会败的那么惨。若是白崇禧以华中“剿总”司令长官之尊,接管双堆集一线战役指挥权,国军可能存在与中野一搏的机会。刘邓首长固然放话,把中野打光了也要保障华野围歼杜聿明,但以当时的实力对比,真要说鱼死网破、玉石俱焚,国军打光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图片,中野当时在中原刚刚立足,敢这么拼吗?恐怕刘邓不敢断然下这个决心。
那么,话说回来,我们看看,白崇禧到底具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和可能性呢?
二、白崇禧的困难与顾虑
白崇禧囿于蒋桂政治分野,对蒋介石一贯反对多于支持,几度兵戎相见。1948年4月,在支持李宗仁竞选国府副总统一事上,小诸葛白崇禧更是深深得罪了蒋介石。
可淮海战役毕竟非同儿戏,已到国民党的生死关头,白崇禧职业军人出身,他也没有完全置身事外,隔岸观火。
1948年10月底,淮海战役爆发前夕,白崇禧已经预感到徐州将有大战,蒋介石的福将刘峙根本对付不了粟裕,指挥大战的任务必将落到他头上。果不其然,何应钦打电话向其传递蒋介石的意思,请他出山,统一指挥武汉、徐州两大战略区部队。
白崇禧召集其副参谋长赵援、作战处长覃戈鸣、第五绥靖区司令张轸等人,商议此事是否可行。张轸等人都是白崇禧信任的人,他们也都着眼于决战形势,建议白崇禧就任总指挥一职,与中共硬碰硬打一仗。
白崇禧此时也有些动心,便应何应钦之邀,到南京国防部了解情况。何应钦、顾祝同和空军司令周至柔等人一起搞了场作战会报,向白崇禧介绍徐蚌国军总的情况。当时黄百韬兵团刚刚被围,国军总体上还保持着一定进攻能力。何应钦为了使白崇禧坚定决心,还故意把情况说的很轻松。
但白崇禧是何等样人,详细了解了情况之后,基本上不对决战抱有胜利之念。白崇禧又和覃戈鸣等人秘密开了个小型会议,商量对当前形势的意见。覃戈鸣常年搞作战,对形势看得很透,他向白崇禧提出几条反对参战的意见
第一,政治取舍难。
徐州“剿总”和华中“剿总”各有一套指挥班子,白崇禧若出任总指挥,必须要有一套可靠的指挥班子,现在战争已经进行到很紧张的关头,合并两套班子势难成功,时间不允许,两套班子分属不同派系也万难融合。那么出路只有一条,逼蒋介石允许白崇禧用武汉的桂系人马,用现成的指挥班子。
这样一来,有两个困难,第一,蒋介石怕白崇禧控制徐州部队,不会同意;第二,白崇禧东移蚌埠指挥,他的班底人马都要随之而去,那武汉就无人看守,蒋介石的心腹宋希濂势必接管武汉。这又是桂系无法接受的。
第二,徐州“剿总”兵力完全处于败势。
覃戈鸣对一线作战有相当了解,指出了徐州国军的死穴,特别是对两大核心兵团邱清泉、黄百韬分析了两个致命之处。邱清泉第二兵团人多势大,重装备较多,部队辎重也多。这样的部队适合打阵地战、攻坚战,但不适宜长途机动作战。偏偏现在徐州战事对国军有较高的机动要求,蒋介石的“两点一线”布势初衷,本身就将各部的快速救援呼应作为必要基础,邱清泉兵团并不适合这样的战略。
蒋介石在作战处长层面再次被打脸……
那么一旦其他兵团出现问题,邱清泉要增援,极易遭到粟裕追击或拦截,届时邱兵团战斗力将大打折扣。
黄百韬的死穴则在于一字长蛇阵,区区一个兵团的力量,在华野重兵压境、主力时时窥伺之际,居然把部队摆得那样散,还不快速行动,这是自陷死路。
说句题外话,白崇禧手下的作战处长都意识到根本问题所在,并非这位处长有多的水准,而是蒋介石的战略有重大缺陷,原因我们上文已经提到,蒋介石缺乏对自己的将领和部队的清醒认识,经常主观臆断。
要华中部队20万主力去救必败之军,于情于理都无必要。
第三,对蒋介石一竿子插到底的顾虑。
覃戈鸣察看了徐州剿总部队的战斗序列,邱黄李刘等几个大兵团,除了冯治安部是原冯玉祥系统将领,其他都是蒋介石嫡系将领。他们和白崇禧既没有政治认同感,素来也没有在军事上合作过,白崇禧很难指挥得动他们。
这方面白崇禧的指挥部有过很深刻的体会。1948年10月白崇禧在豫西与中野作战,黄维就敢软磨硬顶白氏的命令。黄维虽说有点认死理——日后被俘认了几十年死理,但他敢于抗命更多来自于蒋介石授意以及拉偏架。蒋介石一贯喜欢干预方面大员的指挥,经常把电话打到一线兵团、军的指挥部,乃至于个别情况还打到师一级部队,亲自指示机宜,并时常鼓励一线将领对其直接上级的质疑。这么做的恶果,造成一线将领养成了习惯于抗命、且往往不敢承担责任的毛病。
白崇禧非常认同这一理由,后来回绝国防部的命令时,就说,南京可以直接指挥蚌埠大军,不用叠床架屋再让我指挥。
基于这些考虑,白崇禧只同意划拨部分兵力给黄维十二兵团,让他冲在前面解救徐州危急局面,至于他手中20万大军,则稳稳地控制手中。白崇禧甚至暗中盘算,让黄维加入徐州战团,尽可能多地吸引共军华野、中野兵力,他好在武汉扩大势力,甚至反攻大别山区。
说到底,白崇禧对压在他当面的中野大军,惧意甚深。只要中野威胁不解除,白崇禧的20万大军万难离开武汉,就算离开,也时刻担心刘伯承抄其后路。
那么当时中野是什么情况呢?
三、中野战斗力不可轻视
中野自挺进大别山后,兵力比在冀晋鲁豫时期下降不少,重武器略无遗存,全靠俘虏缴获补充。淮海战役前夕,中野全军不过12万人,只要为数不多的山炮、野炮和迫击炮,攻坚能力极弱。
然而兵不贵多,在调度指挥。白崇禧真正害怕的不光是中野的火力如何,更害怕刘伯承变幻无方、出神入化的指挥艺术。
刘伯承的威名早就远播四海。蒋介石之前为了鼓舞军心,宣传对刘邓大军的战果时,动辄杀伤以万计。白崇禧是行家,对这种战报嗤之以鼻,说,按蒋介石这种算法,刘邓早就被消灭几回了,怎么大别山还有刘邓。
白崇禧总结中野的作战特点:不要看他总是跑来跑去地避战,他不打就是不打,一打就不含糊。
中野进入大别山区后,左出右入,以高度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与国民党军赛跑,白崇禧虽然布置了层层防范的大网,但总是抓不住刘邓主力,大网四处漏风。
令白崇禧深为恐惧的有三场战役。
其一是1948年6月的襄樊战役。是役中野以14个团2万余人的兵力,进攻处于防守状态的国军2.1万人。中野投入的兵力十分庞杂,其中有中野六纵的6个团,配合部队包括桐柏军区、陕南军区和地方独立团。在如此纷乱的兵力构成下,中野部队竟能做到高度协同,准确无误地实施集中兵力、机动歼敌的经典战术。而在蒋介石嫡系爱将康泽指挥下的国军部队,只会株守城池,虽也拼死抵抗,最终不免被全歼。
兵法有云,十则围之。中野区区一个纵队司令就敢于等倍围歼,其战斗力之狂野、技战术水平之高,令白崇禧望尘莫及。
其二是围歼李铁军整三师战役。1947年12月下旬,蒋介石命令中央军整三师李铁军所部,和整二十师共同北上进攻许昌一线,目的是打通郑州以南的平汉线。蒋介石怕这两个师被白崇禧中途截留,严令白崇禧无权指挥这两个师,但要负责给他们提供后勤保障。
白崇禧哭笑不得。按一般作战规律,两个整编师攻击前进,要有其他部队保障其侧翼和后路。但老蒋不准白崇禧指挥,又不命令白崇禧辖下其他部队协同行动。蒋介石在其官邸,每天靠前线传回来的官邸汇报,判断情况并直接指挥这两个整编师。至于平汉铁路两侧中野部队有何动向,兵力有多少,蒋介石一概不知,只是蒙着头,按自己预想的情况指挥李铁军迅猛进攻。
刘伯承立即发现了战机,孤军不歼,简直对不起蒋介石主动送大礼的好心。于是调来陈赓兵团,在华东野战军一部的配合下,以近十万人的优势兵力,用不到一天时间迅速包围,干净利落地吃掉了整三师。
白崇禧本来预料到整三师会遭遇不利,但绝没想到刘伯承动作这么快,连武汉指挥部都没反应过来。由于陈赓兵团快打快撤,吃得快抹得净,白崇禧连哪一部解放军、多少兵力都没搞清楚。白崇禧的作战处长直到1949年被俘后,在改造时才得知当年的情况。
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里,国民党军何其悲哀。
其三是柳林突围战斗。1947年12月底,中野十纵经信阳柳林向西机动,白崇禧百年难遇地料中中野行动方向和时机,在柳林预伏了一个整编师堵截十纵。结果还真的堵住了十纵,战斗过程中,另一个整编师又昼夜兼程赶到,构成对十纵的前后夹击。
这两个师都是美式装备,兵力两倍于中野十纵,又是在事先准备好的阵地,按自己的作战计划,堵住了预料中的部队。不管从哪个方面说,都足以打出一场毫无疑问的歼灭战。然而结果大出白崇禧意料。十纵身陷前后夹击,又是在陌生地域,却打得十分有章法,构设阵地非常坚固,又伴以强力迅猛连续的对向突击,国军两个整编师居然被打得手忙脚乱,完全织不成口袋阵。激战两天两夜,十纵付出2000余人被俘、2000余人伤亡的代价,居然还成功撤出战斗,突围进至预定地域。
刘伯承的指挥已经够白崇禧头疼,一线部队的战斗力还如此强悍,白崇禧就算把20万大军强行拉到徐蚌战场,后方一乱,他的20万大军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。
更何况,白崇禧要援救的杜聿明,正处在自顾不暇、阵脚大乱的地步。
四、最大未知数是杜聿明
杜聿明集团在徐州意欲撤退时,中央军委曾向粟裕去电,提醒杜聿明有可能向武汉地区撤退。
言下之意,是担心白崇禧20万大军有可能在战略上构成接应。更如鲠在喉的是,黄维兵团死而不僵,尚在我军包围中作困兽之斗。如果杜聿明集团先与黄维会合,白崇禧再东出接应,形势将产生严重不利于我的变化。
那怎么办呢?是先分兵堵住白崇禧集团东进之路,还是先聚力干掉杜聿明集团呢?
当1948年12月的华野、中野和国民党军已经打到白热化状态,已经没有力量同时打国民党军两大战略集团。
复杂形势下如何作出判断,关键在于抓住重点。白崇禧20万生力军看起来十分吓人,但两下对比,杜聿明集团才是重点中的重点,杜集团方向不错,白崇禧才有援救的现实价值;杜集团方向错误,白崇禧援救则毫无价值。
粟裕是怎么应对的呢?
防白崇禧无能为力,他要来就只管来。但粟裕力求在白崇禧助战之前,先解决掉杜聿明集团。
关于杜聿明的去向,粟裕设想了三种可能,并预备了三个应对办法。
其一,“空城计”对“空城计”。
杜聿明弃徐州南逃,第一种可能是从陇海铁路向连云港东逃,在港口海运南下。但这一情况不大可能,船只是最大短板,要在短时间内运走三个兵团30多万人,国民党海军没有这个能力。如果走这一条路,国军将在海港陷入灭顶之灾。
杜聿明并非无能之辈,粟裕料定他不会这么做,索性顶着压力,把陇海铁路一线部队全部南调,压到西南方向。连云港方向索性玩起空城计,任由杜聿明怎么走。
在此之前,杜聿明也曾在其母亲七十大寿的宴会上,点了一出《空城计》的戏,隐指他将在徐州做出全面反攻的架势,实则迷惑粟裕,乘机南逃。却不料,他的心机被粟裕料中,以空城计对空城计,两家兵力,全都怼到徐州西南。
其二,兼顾东南。
杜聿明第二种南逃方向,可能会选择由徐州向东南前进,经苏中过淮河,走捷径直接向南京靠拢。这一方向虽然路近,但一路水网纵横,不利于重兵集团通过。粟裕对这一路也备了后手,以一部主力靠近津浦路东侧部署,如果杜聿明真的冒险走此一路,华野部队将迅速咬住其尾巴,后续部队快速跟上,也不怕他逃走。
其三,重兵防堵西南。
杜聿明走西南方向,逐次进至阜阳淮河南岸,东与蚌埠相望,西南与白崇禧遥相呼应,甚至还能出兵救援尚未被歼灭的黄维兵团。这是粟裕最为担心的变化。
这一路河少,道路较为平坦,利于大兵团通行,但缺点是一头扎进中野的阻击线,易被中野、华野两个方向包围夹击。粟裕担着极大的风险,把手中能调的部队基本上都摆到西南方向,全力阻截杜聿明向西南前进。
杜聿明本来也料到,粟裕肯定会堵截他就近向南前进,尽快靠近黄维。他刻意令全军向西直进永城,避开粟裕在双堆集以北的截击部队。这一招甚是高明,但蒋介石发现杜聿明优先自保、其次再救黄维意图后,强令其改道南下。杜聿明的建议本来已获蒋介石批准,但蒋介石担心杜聿明舍近求远,最终会使黄维孤立无援,这才临阵变卦,强令杜聿明改道,一头扎进粟裕重兵集团手中。
天也,命也。杜聿明自命不凡,却终于没敢违抗蒋介石的错误命令,眼睁睁把三十万人马,往华野的枪口上送。
当杜聿明改道情报传来时,粟裕如同卸下千斤重担。粟裕顶着军事风险与政治风险(因为他变相顶回了中央命令,中央原来要他做好三个方面堵截准备,但粟裕手中兵力已经高度紧张,无法同时预备三个方向),调兵西南后,几个昼夜都不合眼,一直紧张地盯着杜聿明的动向。
也正是这一次改道,使得后来多种变化的概率,都无限趋近于零。
特别是白崇禧20万大军,此时已成鸡肋。就算他不顾一切地东援,结局也只有一个:来就是死。